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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年前,在我们山水九龙落住一户游客,男的个头高大,着一身破而净的衣服,最显眼的是他那密长密长的须胡,垂帘般抚弄着小腹,故称其"大胡子";女的一米六五,面庞清秀,背脊微躬,半语,她成了大胡子的影子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智商超低,因为她见谁都挥动着僵硬的手,如同招呼人的手语,加上她咿咿呀呀的口语,孩子们齐嘲她"呆呆。"
这样一对男女刚到我们这里,无论走进哪个村庄,无不以为是"歹人",甚至疑为"逃犯",都跟防贼似的;无论走到哪个门口庭院,人们不是关门闭户就是冷眼相待,有的怕惹不起,干脆掷币盛食打发一点,叫他们快走,越远越好,最好永不回见。那段日子,于他们而言,这世界是冰冷冰冷的,目之所及都是"漠视、歧视、敌视"的眼光;于我们而言,他们是不速之客,逃来的瘟神,飘来的瘟疫,打破了我们原本安定的生活,搅得大家日夜诚惶诚恐。至于他们是不是夫妻,从哪里来,女的是不是被大胡子拐骗、胁迫过,没有谁去理会,换而言之,"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?"当时,大家心里只一个愿望:"希望他们早点离开。"这样盼着,不曾想,过了一段时间,大胡子他们不但没走,反而被安排到一户村邻的旁舍里,再到后来,居然有人会站出来帮大胡子说话了。"嘢,真是奇了怪了,这是哪曲唱哪曲呢?"当时好多人在大脑里都如此反复的疑问。渐渐地,一些人由原来的"据而远之"到"近而亲之",开始有更多的人去接触他们,了解他们。大胡子有着"不惹人烦、不招人厌"的行乞原则:只要他们去你家要过一次饭,就绝不进第二次门。时间长了,大胡子乞讨的圈子最后只有一个"点"--他自己的窝。有人劝他离开,到更远的自己还没去过的地方要饭,但他不愿走,他开始留恋我们九龙了。后来,大胡子自食其力,主要以捡破烂、拾废品卖钱来熬月度日。但他手脚干净,只拣一些路上的和野地里的废品,你家废品再多,他不动也不拿,除非你送给他、叫他拾,他才应声致谢接受。有一次,呆呆在我家捡了一把扎吊瓜架的生锈的铁丝,大胡子看到了,立马朝呆呆吹胡子瞪眼,把呆呆骂得狗血淋头,呆呆变得更呆了,放下铁丝便依依呀呀的哭起来,她哭得脸马长马长,跟婴儿一个声。村邻们知道他们的生活艰苦,主动帮大胡子打听并传递周围办酒过客的消息。当然,如果得知哪家有红白喜事,大胡子是必去无疑的,但他也会遵照江湖上的规矩办,不迫要,不乱要,有礼有节。大胡子他们定居了一两年后,和大家很快融入一体。有人会主动把小屋让给他们住;有人会给他们送菜吃;还有人会主动邀大胡子一块喝酒聊天。记得,大胡子刚来的时候,孩子们一见到他们就害怕的跑着躲着,现在,孩子们不但敢和大胡子拉手、嬉戏、挨靠、说话,还亲切地称他为"大胡子爷爷"呢!风暴娱乐
再后来,大胡子怕呆呆跟他跑远路受罪,往往让呆呆守家,他一人外出谋生。但不管走多远,大胡子都会当天赶回家,因为家里还有一个跟他多年的呆呆,没有他呆呆不知洗漱解衣;没有他,呆呆空腹难受;没有他,呆呆无法安睡。一次,大胡子路遇大雨倾盆,本该折身回家,却闻同溪高庙有家喜酒,大胡子为了给呆呆弄些好吃的回来,遂不顾路途遥远,徒步奔至高庙,买了炮竹恭贺东家。大胡子如愿而归,途经小余里时,顿感身体不适,腹痛难行。那晚,他足足走了五六个钟头,到家已是半夜三更。可怜的大胡子,看到立着如桩的呆呆,重病在身的他还要强忍剧痛给呆呆热饭吃,瞅着狼吞虎咽的呆呆,大胡子再也站不住了,便倒床而息。就这样,他们苦命加苦命又一起生活了两年。前年寒季,大家突然发觉不见了大胡子的影儿,一好心人跑到河边小瓦屋看了一下,原来大胡子病了,而且吃药不见好转。好心人怕他难逃此劫,过不了这关,就问他老家还有没有什么亲人。大胡子出于礼貌,硬撑着起了个半身靠在床头顿了半晌,一语道出了天机,他对好心人微弱的说道:"我老家还有个亲侄子,我知道他的电话号码。几年前,我打电话过去,侄子过得不错叫我回去,他给我养老送终,但我不能丢下呆呆,呆呆什么都不会干,什么都指望我,我回去了,她不是活活被饿死吗?(大胡子用手指着呆呆)我侄子是不会接受这样的人的------"大胡子说着说着,泪珠子滚滚而落。呆呆看见大胡子落泪,傻乎乎的拿个大碗接下一颗颗泪珠一饮而尽。好心人惊了说"你饿极了吧!"大胡子难过的问"是苦还是咸啊?"好心人看不下去了,赶忙抽身回家盛了一大锅子饭夹上菜送给他们吃。风暴娱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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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的冬天,大胡子终于因病走了,他不得不丢下呆呆一个人走了。他为呆呆"宁乞不弃"的故事,只有大胡子知道,我们知道,呆呆她能知道吗?风暴娱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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